
儒林外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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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林外史
吴敬梓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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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烟雨,秦淮灯影,多少功名富贵在青楼酒肆间流转;乌衣巷口,朱雀桥边,几代儒生士子为科举功名白了头。吴敬梓笔下的儒林,是一幅斑驳陆离的浮世绘,那些戴着方巾、捧着八股的身影,在礼教与欲望的夹缝中扭曲变形,却仍执着地追逐着虚幻的功名幻影。
记得初读范进中举那段,纸页间仿佛能听见嘶哑的狂笑穿透三百年的时空。那个被科举制度折磨得疯癫的老童生,何尝不是千千万万读书人的缩影?当报录人喊着"范老爷高中了"时,整个市井突然换了一副嘴脸,昨日还冷眼相待的岳父大人,此刻捧着银子说女婿是文曲星下凡。这般世态炎凉,这般人情翻覆,吴敬梓用带血的幽默划开了封建科举的脓疮。我常想,若是范进没有中举,他会不会像周进那样,在贡院门前哭到呕血?科举这张大网,网住了多少鲜活的生命,又扭曲了多少纯净的灵魂。
严监生临死前伸着的两根手指,成为文学史上最精妙的讽刺注脚。灯盏里多点一茎灯草,竟比生死更重要,这般令人啼笑皆非的细节里,藏着作者对守财奴最深刻的悲悯。吴敬梓的笔锋从不直白说教,他让吝啬鬼自己点亮人性的阴暗,让伪君子自己撕下道德的面具。王惠的"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匡超人的欺世盗名,牛浦郎的冒名顶替……这些人物在书页间行走,带着各自的卑琐与挣扎,却都逃不过作者那支照妖镜般的妙笔。
最动人的还是那些清醒者的身影。杜少卿携妻游山,将银子藏在衣袖里随手施舍;庄绍光辞官归隐,在玄武湖上看云卷云舒。这些人物身上,分明寄托着作者对理想人格的期许。吴敬梓自己就是世家子弟,却散尽家财,在穷困中写就不朽。他笔下的真名士,都有着魏晋风骨,在功名利禄的浊流中,保持着精神的洁净。
《儒林外史》的伟大,在于它既是一部辛辣的讽刺小说,更是一曲深沉的文人悲歌。那些可笑可叹的儒林众生相背后,是一个清醒者对整个士人阶层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当我们看到周进撞号板、范进发疯时,笑的背后总藏着泪。如今科举制度早已湮灭,但书中那些人性的困境与挣扎,依然在当代社会的各个角落反复上演。或许这就是经典的魅力——它永远能照见我们内心最真实的倒影。
合上书卷,秦淮河的桨声灯影渐渐远去,但那些戴着方巾的身影仍在记忆深处行走。他们或癫狂,或虚伪,或清高,共同构成了中国文化史上一幅最生动的精神画卷。三百年过去了,我们依然能在吴敬梓的文字里,找到自己灵魂的某个碎片。
读《儒林外史》,如见一池浊水,尽是些追名逐利、蝇营狗苟之徒。那范进中举后疯癫失态,周进撞号板痛哭流涕,哪还有半分读书人的体统?吴敬梓笔下这群所谓"儒林"人物,分明是挂着圣贤招牌的市侩。他们读的是圣贤书,行的却是势利事,满口仁义道德,一肚子功名利禄。
最可悲者莫过于世人将这般丑态视为常态。范进之流不过科举制度下的可怜虫,却被后人津津乐道为"励志典范"。那些道貌岸然的举人老爷们,哪个不是见了知府就弯腰,见了银钱就眼红?杜少卿装疯卖傻,匡超人忘恩负义,这般人物充斥书页,直教人想起今日某些学术圈里的"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尤为可叹者,是书中那些真挚之人反倒成了异类。王冕画荷明志,庄征君辞官归隐,在这浊世中倒显得格格不入。今日重读,更觉讽刺——现在的"儒林"何尝不是如此?教授争项目如商贾竞利,学者论职称似市井讨价。所谓"学而优则仕",早变成了"仕而优则学"。
掩卷沉思,忽觉冷汗涔涔。我们嘲笑范进,自己又何尝不在新的"科举"路上狂奔?各类考评、职称、头衔,与当年的八股取士有何本质区别?吴敬梓若在世,怕是要再写一部《新儒林外史》了。此书之可畏,正在于它像一面照妖镜,让每个读书人都看见自己灵魂里的虱子。
"儒林"照见众生相,"外史"写尽世间情。翻开泛黄的书页,仿佛能闻到江南水乡潮湿的霉味,听见八股文人的长吁短叹。吴敬梓的笔锋像一把钝刀,慢慢割开科举制度下的人性疮疤,不疾不徐,却让人读着读着就惊出一身冷汗。
这部书读得越慢越好。那些看似琐碎的市井对话,那些看似无聊的文人应酬,都需要用舌尖细细咂摸。范进中举后的疯癫,周进撞号板的凄惶,严监生临终时两根手指的执念,这些画面在快读时不过是笑话,慢读才能品出其中浸透血泪的况味。我常想,若是把《儒林外史》拍成电视剧,怕是找不到合适的配乐——那些荒唐行径本身就带着悲凉的底色。
吴敬梓的讽刺从不张扬。他像茶馆里说书的老先生,捧着紫砂壶慢条斯理地讲着:某年某月,某地某人。可字缝里却藏着锋利的银针,轻轻一挑就揭开了道貌岸然的面纱。写马二先生游西湖,偏要让他对着一湖春水背诵"子曰";写匡超人得意忘形,偏要安排他踩着老父亲的肩膀往上爬。这种冷幽默比直接骂人更诛心,读着读着就笑不出来了,只觉得胸口发闷。
最绝的是书中那些"闲笔"。杜少卿携妻游山被视作伤风败俗,沈琼枝卖诗求生反被诬为暗娼。这些看似无关科举主线的故事,恰恰照见了整个时代的病灶。吴敬梓像在玩拼图游戏,东一块西一块地拼凑出封建社会的全息图像。我特别喜欢他写市井小民的那些片段,卖酒的、算命的、唱戏的,个个鲜活如生,比那些戴着方巾的读书人可爱得多。
深夜重读"范进中举"一节,忽然发现个细节:范母得知儿子中举,第一反应竟是摸自己身上可有诰命夫人的霞帔。这个瞬间比范进发疯更令人心惊,它揭示出科举毒害已深入骨髓。吴敬梓的笔像X光机,照出了功名富贵表象下的精神畸形。但奇怪的是,读完全书并不觉得绝望,反倒有种释然——原来我们今日的某些执念,与古人追逐功名的痴狂何其相似。
合上书页时,窗外的月光正好照在"秉持公心,指摘时弊"八个字上。忽然明白这部书为何叫"外史"。正史记载冠冕堂皇的大事,而这些被历史遗忘的眼泪与笑声,这些在功名路上摔得鼻青脸肿的小人物,才是时代最真实的注脚。吴敬梓的伟大,在于他既撕破了虚伪的面皮,又给那些狼狈不堪的灵魂留了三分温情。
读书至此,忽然想起在博物馆见过的明代青花瓷。远看光鲜亮丽,近看却能发现釉面下的冰裂纹。《儒林外史》就是这般,表面是轻快的世情画卷,内里却布满时代的裂痕。每次重读都像用手抚过那些裂纹,粗糙的触感提醒着我们:有些痛楚,古今相通。
奇书也!一部《儒林外史》,道尽人间百态。可正着读,可反着品,可细嚼慢咽,可囫囵吞枣。春风得意时读它,更知功名如浮云;潦倒失意时读它,反觉豁然开朗。举人能会心,白丁亦能莞尔。官场沉浮需读,市井闲居更需读。拜官不如看破官,求名不如看透名。一部醒世之书,胜过千卷圣贤!范进中举教你笑,严监生死教你叹。这般文字,这般痛快!
翻开《儒林外史》,扑面而来的是科举制度下知识分子的众生相。这部看似讽刺的小说,实则藏着吴敬梓对理想人格的深沉呼唤。当范进中举发疯的闹剧令人捧腹时,我们突然惊觉:这不正是对功名利禄最辛辣的批判吗?那些在八股文中耗尽青春的读书人,把圣贤书读成了敲门砖,却把做人的根本忘得一干二净。
真正的读书人应该像王冕那样,在荷花池畔挥毫泼墨,保持精神的独立与高洁。他拒绝功名不是故作清高,而是看透了科举制度的虚妄。这种清醒的认知,比那些戴着方巾摇头晃脑的假道学强过百倍。吴敬梓用他蘸满悲悯的笔,为我们勾勒出知识分子的两条路:要么在功名场中扭曲本性,要么在世俗洪流中坚守本心。
杜少卿散尽家财的举动常被误解为荒唐,细想却是对虚伪礼教最决绝的反抗。当整个儒林都在为富贵功名折腰时,这个"败家子"反而活出了真性情。他让我们明白:读书若不能明理,不如不读;做官若不能为民,不如不做。这种看似离经叛道的行为,恰恰是对儒家"达则兼济天下"精神的另类诠释。
最触动我的是小说结尾的四位市井奇人。会写字的季遐年、卖火纸筒子的王太、开茶馆的盖宽、做裁缝的荆元,他们用各自的方式证明:人格的高贵与身份无关。当那些举人老爷在官场钻营时,这些市井小民却在平凡生活中活出了尊严。吴敬梓把最高贵的赞美留给了他们,这难道不是对功名社会最有力的讽刺吗?
合上书页,突然懂得吴敬梓的良苦用心。他笔下的儒林百态,就像一面照妖镜,让每个读者都能看见自己的影子。在这个急功近利的时代,我们何尝不是新时代的"范进"?被各种世俗标准绑架着,在焦虑中丢失了最初的自己。《儒林外史》的价值,就在于它穿越时空的警醒:人生最大的功名,是活成堂堂正正的人。
当世俗的成功学大行其道时,吴敬梓告诉我们:比金榜题名更重要的,是守住心灵的那片净土。这种清醒的认知,这种不随波逐流的勇气,才是读书人最该传承的精神血脉。在这个意义上,《儒林外史》不是一部讽刺小说,而是一剂唤醒迷途者的良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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