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说岳全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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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岳全传
钱彩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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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岳全传》里岳飞的精忠报国叫人热血难凉,他的"三十功名尘与土"透着武将的洒脱,却又被十二道金牌勒住了马蹄——这哪是催命符,分明是文人当政对武夫的天然忌惮。读到风波亭那场戏,总忍不住摔书:秦桧这等弄权之辈,不就是庙堂上的市井无赖?但转念一想,岳武穆明知是死局还要班师,这份固执倒真和他的枪法一样,宁折不弯。书中写牛皋醉酒闹东京的桥段最得我心,草莽豪杰的快意,比朝堂算计痛快百倍。
钱彩写岳飞,笔力雄健而叙事简练,重在塑造英雄形象,不纠缠细节;金丰增补则铺陈情节,扩充战阵描写,但略显重复,需对照《宋史》考辨虚实。如果想快速了解故事,可以重点读枪挑小梁王、大破朱仙镇等经典段落。《说岳》写岳云初上战场,先交代他"年方十二,使两柄银锤",再写他"一马冲入金营",这种由静到动的写法很能体现少年英雄的锐气。书中写沥泉山得枪、收服张宪等情节虽属虚构,但符合岳飞招揽人才的历史事实。牛皋这个角色设计得好,他的莽撞反衬出岳飞的沉稳。
失意时翻开《说岳全传》,读罢却更添迷茫。岳武穆精忠报国,换得风波亭一截断魂;秦桧卖国求荣,反倒享尽荣华寿终正寝。这世道到底有没有天理循环?十二道金牌催命时,岳飞究竟该不该奉诏?都说"文官不爱钱,武官不惜死",可偏偏是清廉者断头,贪腐者封侯。我活到三十岁,既做不到岳鹏举那般磊落,又学不来万俟卨那般厚黑,卡在中间不上不下。明知"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的结局,却还妄想能兼得忠义与周全。或许乱世本就不该讲道理,可若连岳王爷这样的都不得善终,普通人又该凭什么活着?这本书读得人胸口发闷,却又像面镜子照出千古难解的困局。
忠奸之辨,未必如书中所言泾渭分明。岳飞之冤,固然令人扼腕,然细究其因,岂尽在秦桧一人?朝廷用人之道,赏罚之机,皆藏玄机。说岳全传将英雄塑得过于完满,奸佞描得十足可恶,这般黑白分明的叙事,倒叫人疑为粉饰之作。沙场征战固然壮烈,然庙堂博弈才见真章。岳武穆精忠报国不假,然其不知进退,不解圣意,终致风波亭之祸,岂非亦有过焉?历史从来不是简单的忠奸对立,而是各方势力在特定时局下的必然选择。此书将复杂史实简化为通俗演义,虽则动人,却难免失真。若读者只知痛骂奸臣而不知反思制度之弊,则读此书反失其真义矣。
说来实在讽刺,直到二十八岁这年,我才真正读完这部被祖父辈挂在嘴边的《说岳全传》。本以为会遇见史诗级的英雄叙事,没想到翻开的竟是本沾着糖浆的历史话本——甜得发腻,却又带着股挥之不去的陈油味。那些被民间艺人反复咀嚼过的桥段,就像放潮了的瓜子,嚼在嘴里全是程式化的香精味。
岳武穆的"精忠报国"四个字,在书里被熬煮成了一锅黏稠的糖水。每次看到岳母刺字的桥段,总觉得那银簪刺的不是血肉之躯,而是往读者眼眶里硬塞道德标本。金兀术每次出场必带"哇呀呀"三字,活像戏台上画着脸谱的丑角,连反派都透着股样板戏的乏味。更可笑的是那些"枪挑铁滑车""八大锤闹朱仙镇"的桥段,武将们打架如同街头卖艺,哪还有半点历史风云的厚重感?
最令人窒息的莫过于全书那股子道德洁癖。岳飞被塑造成行走的忠字碑,连咳嗽都要朝着临安方向行礼。秦桧夫妇干脆顶着"东窗事发"的标签登场,生怕读者看不出他们是奸佞。这种非黑即白的笔法,把南宋那段血肉模糊的历史,简化成了儿童剧场里的道德剧。当我读到"气死金兀术,笑死老牛皋"这种结局时,简直要为历史的复杂性哭出声来。
或许这才是通俗演义的宿命?就像被反复翻拍的偶像剧,必须保留观众最熟悉的狗血桥段。但看着风波亭那场戏被写成"天降大雪六月飞霜"的廉价悲剧,我忽然明白了为何真正的历史爱好者会对这类作品嗤之以鼻。那些本可以深入探讨的宋金军政博弈、岳家军真实的作战体系,全都被"枪出如龙""锤震山河"的武打场面冲淡了。
合上书页时,窗外的雨打在《宋史》书脊上。我突然意识到,我们怀念的从来不是话本里那个道德完人岳飞,而是历史中那个会写"欲将心事付瑶琴"的复杂将领。演义的妙笔永远画不出真实人性的经纬,就像糖人吹不出兵马俑的质感。这种改编不是艺术的再创作,而是把青铜鼎熔成了哄孩子的拨浪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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