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爵的子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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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的子女
安东尼·特罗洛普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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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评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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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第十五本书 读这本书的时候,我感受到一种难以言说的压抑。对于杜克家族的孩子来说,贵族身份带来的不是荣耀而是枷锁。他们被家族声望束缚,被社会期待绑架,内心充满挣扎却无法挣脱。特罗洛普写作时一定深刻理解这种困局,他笔下的人物总是活在社会规则与个人意愿的夹缝中。
看到玛丽无法嫁给心爱的人,因为对方没有足够的社会地位;看到西尔弗布里奇勋爵被迫放弃政治理想,因为家族需要他继承产业;看到年轻一代在传统与变革间摇摆不定,就会感到揪心。生来背负贵族头衔是幸运还是不幸?拥有巨额财富和特权身份,反而失去了普通人追求幸福的权利。难道平民阶层就没有高尚的品格吗?杜克的长子理应有选择人生道路的自由,但其他贵族子弟就该接受被安排好的命运吗?
维多利亚时代的阶级制度已经过去,但社会对身份地位的执念依然存在。问题不仅在于外在的等级划分,更在于人心中的偏见。就像特权思想,不在于有没有爵位头衔,有些人的偏见藏在潜意识里一样。
他们以为自己是自由的,却始终被囚禁在那座名为特罗洛普的精致牢笼里。公爵的子女穿过维多利亚时代的客厅、庄园和议会走廊,每一步都踩着预设的道德方格。爱与背叛不过是社交季的调味剂,连痛苦都透着上流社会的体面。当最后一页合上时,你会发现这些活色生香的角色,不过是作者棋盘上优雅的卒子——他们路过整个世界,却从未真正走进自己的生命。
“当权杖落入软弱之手,整个王国都将为之颤抖。”
读完《公爵的子女》,我陷入一种奇怪的困惑。特罗洛普的笔法确实老练,那些精妙的社交场景描写,那些贵族圈层里心照不宣的眼神交锋,都展现着惊人的观察力。但合上书页时,我总觉得像是参加了一场过于精致的茶会——银器擦得锃亮,司康饼烤得恰到好处,可所有人都在用优雅的姿势说着无关痛痒的客套话。
最让我困惑的是主角们的情感逻辑。玛丽·帕利塞像被设定好的发条娃娃,前一秒还在为爱情心碎,后一秒就能冷静计算婚姻市场的行情。这种转变本该充满张力,可特罗洛普处理得就像在登记俱乐部的会员名册般公事公办。我理解这是要展现维多利亚时代女性的现实处境,但当玛丽说"爱情不过是场幻觉"时,她眼睛里闪烁的到底是顿悟的智慧,还是被社会规训后的麻木?作者似乎刻意保持着暧昧的距离。
相比之下,西尔弗布里奇公爵的塑造更令人费解。这个继承着古老爵位的年轻人,时而像个热血沸腾的改革派,时而又变回保守的既得利益者。他在议会改革与家族传统间的摇摆本该是绝佳的人物弧光,可特罗洛普总在他即将做出决定时轻巧地转移镜头。就像有次他差点要支持选举改革,结果被管家送来的一封家书打断了——这种叙事安排让我怀疑作者是否也在逃避什么。
书中真正鲜活的反倒是配角们。格拉斯劳勋爵这个投机分子写得入木三分,他每次出场都带着精算师般的精准,连追求爱情都要计算投资回报率。特罗洛普写这类人物时笔尖简直在发光,可一旦回到主角身上,文字就变得束手束脚。特别是写到伊莎贝尔医生时,明明设置了突破时代的女性职业者设定,最后却让她在婚姻与事业的选择前突然失语,这种处理与其说是现实主义,不如说是作者的怯场。
最吊诡的是小说的政治底色。作为"帕利塞系列"的收官之作,它本该对英国议会改革有更深刻的呈现。可那些本该剑拔弩张的辩论场景,读起来总像在听退休教授回忆年轻时的激进岁月——带着怀旧的温情,却磨平了所有棱角。当西尔弗布里奇最终选择中间路线时,我不知道这是特罗洛普对政治妥协的艺术化处理,还是他本人立场的投射。这种模糊性让整部小说像隔着毛玻璃看油画,越是重要的部分越显得朦胧。
或许这种困惑恰恰反映了特罗洛普的矛盾。他笔下的贵族世界正在瓦解,可他的叙事节奏依然保持着老派绅士的从容。当新思潮像火车头般呼啸而来时,他选择用羽毛笔仔细记录车窗外的风景,却不肯真正踏上月台。这种创作姿态成就了独特的文学价值,但也让《公爵的子女》读起来像首未完成的交响曲——所有乐器都已就位,可指挥始终没落下最关键的那一棒。
特罗洛普的《公爵的子女》让我读得矛盾重重。一方面确实能从他笔下看到维多利亚时代贵族阶层的真实面貌,另一方面又忍不住想骂——这位老先生对阶级固化的描写,简直像在用镀金手术刀给尸体做美容。要说写英国上流社会的虚荣与堕落,还不如直接去读萨克雷的《名利场》,至少人家讽刺起来刀刀见血。
最让人膈应的是特罗洛普那种黏糊糊的保守主义视角。他让奥姆尼姆公爵家族在政治联姻中栽跟头,看似在批判贵族制度,结果转折写得像在熬制一锅掺了道德说教的麦片粥。当格伦科拉夫人为了儿子婚事上蹿下跳时,我分明看见作者躲在羊皮纸后面偷笑——这种居高临下的怜悯,和慈善家隔着铁栅栏给穷人发面包有什么区别?
书里处处透着中产作家的精神分裂。特罗洛普一边让玛丽·帕里西在沙龙里大谈女性独立,转头又安排她为家族利益放弃真爱。最可笑的是那段"新钱老钱"的辩论,某个暴发户女儿戴着价值连城的钻石项链出丑,而真正的贵族只需别一朵园丁今早摘的玫瑰——这种细节描写看似高明,实则暴露出作者对阶级差异的病态迷恋。我都能想象老特罗洛普坐在俱乐部皮椅上写这段时,如何下意识抚平自己马甲上的皱褶。
更令人反感的是那种伪装成现实主义的道德童话逻辑。主要角色永远能在伦敦最贵的裁缝店偶遇,重要的信件总能在剧情需要时准时送达。当弗莱彻在议会大厦走廊"恰好"听到关键对话时,我差点把书扔出去——这不就是19世纪版的霸道总裁爱上我?特罗洛普总爱标榜自己写的是"真实社会画卷",可那些精心设计的巧合,比简·奥斯汀的玫瑰滤镜更造作。
不过必须承认,书中对政治与婚姻的捆绑关系确实鞭辟入里。当读到年轻公爵为保住选区席位不得不娶银行家女儿时,那种金钱与权力的交媾描写堪称精彩。可惜这样的闪光点太少,更多时候像是在听某个退休老教授用怀表链敲着红木书桌说教:"孩子们,这就是我们伟大的不列颠。"说真的,要是想看贵族阶层的黄昏,不如去读福特·马多克斯·福特,至少人家不会边写没落边偷偷抚摸镀银的墨水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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