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书房

这是一个笔墨纵横的时代。当萧衍提笔写下《草书状》时,他不仅是在为一种书体立传,更是在为整个魏晋风骨作注。在那个政治动荡却精神自由的年代,书法艺术迎来了前所未有的爆发,而草书,恰似这场艺术革命中最耀眼的闪电。 文人墨客的个性在纸帛间肆意流淌。从张芝的"一笔书"到王献之的"破体",从卫瓘的"草稿"到索靖的"银钩虿尾",每位大家都在绢素上刻下独特的生命印记。王羲之的《十七帖》如行云流水,将规矩与放纵完美融合;而王献之的《中秋帖》则如惊涛拍岸,把父辈的含蓄彻底打破。最令人惊叹的是,这些墨迹淋漓的作品往往诞生于酒酣耳热之际,或是情绪激荡之时,正应了那句"可喜可愕,一寓于书"。 书法艺术正在进行着空前的自我解放。只要"达其情性,形其哀乐"者,就能在尺素间开辟新境,其"工拙"反成次要。南朝梁武帝萧衍以帝王之尊亲撰《草书状》,本身就标志着对传统桎梏的突破。在他的笔下,草书不再是"匆匆不暇"的应急之作,而成为"驰骋墨场,角逐文苑"的艺术巅峰。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恪守古法的钟繇、卫瓘虽然功力深厚,却终究未能触摸到艺术最自由的灵魂。也正因此,追求"中和之美"的王羲之与崇尚"天然去雕饰"的王献之,在这场书法变革中扮演了截然不同却同样重要的角色。 在萧衍的论述中,我们读到了一个令人深思的现象:最伟大的艺术突破往往发生在最动荡的年代。当他在《草书状》中描绘"若举翅而不飞,欲走而还停"的意境时,何尝不是在隐喻那个矛盾重重的时代?那些看似狂放的笔画里,藏着文人对自由的渴望;那些仿佛失控的线条中,蕴含着对生命最深的礼赞。这让我想起尼采的话:"每一个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对生命的辜负。"而魏晋的书法家们,正是用笔墨在纸上起舞。 重读《草书状》,最打动我的不是萧衍对草书技巧的精妙描述,而是字里行间流露出的那种对艺术本质的深刻理解。当他说"观其法象,俯仰有仪"时,我看到的不仅是对书法的赞美,更是对那个特殊时代文人精神的致敬。在这个意义上,《草书状》不仅是一篇书论,更是一部用墨写就的精神史诗。
草书状
草书状
草书状
萧衍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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