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陶庵梦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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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庵梦忆
张岱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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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开张岱的《陶庵梦忆》,眼前尽是繁华旧梦。都说这是明末文人的浮世绘,我却总读出一丝刻意为之的姿态。那些雕琢至极的文字背后,究竟是真情流露,还是刻意为之的文人矫饰?他笔下灯红酒绿、管弦呕哑的场面越是热闹,越让人怀疑其真实性。这般精心布置的回忆,到底是记忆的忠实记录,还是失意文人重构的幻想世界?或许连作者自己,也说不清梦与忆的界限了。
人生在世,最难得的是能守住本心,在繁华落尽后依然保持清醒。张岱写《陶庵梦忆》,字字皆是血泪,句句透着沧桑。他写西湖七月半的游人如织,写金山夜戏的灯火辉煌,写兰雪茶的清香四溢,却在繁华背后藏着一颗破碎的心。这些文字不是简单的怀旧,而是一个遗民对逝去时代的祭奠。
文字贵在真诚,典故贵在恰当,情感贵在克制。张岱写《湖心亭看雪》,"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短短十二字,写尽天地苍茫。这种笔法,看似随意,实则苦心经营。就像他泡茶,茶叶要选最嫩的芽尖,水要取山泉最清的一瓢,文章也要炼到多一字则肥,少一字则瘦的境界。
人在得意时写的文章往往浮夸,在失意时写的文字才见功力。张岱前半生锦衣玉食,后半生粗茶淡饭,正是这种巨大的落差,让他的文字既有富贵气象,又有寒士风骨。他写美食,能让人舌底生津;写戏曲,能让人耳畔回响;写山水,能让人身临其境。这种功力,不是靠堆砌辞藻能达到的。
读《陶庵梦忆》,常让我想起自己经历过的那些美好时光。年轻时觉得来日方长,中年后才懂世事无常。张岱把故国风物写得越美好,越让人心痛。就像他在《陶庵梦忆序》中说:"繁华靡丽,过眼皆空,五十年来,总成一梦。"这话看似平静,实则字字泣血。我们读的不是文章,而是一个灵魂在乱世中的挣扎与坚守。
偶然刷到一篇关于明代小品的文章,里面提到张岱的《陶庵梦忆》,原以为又是那种掉书袋的文人笔记,随手翻了几页却再也放不下。这本书就像一坛埋藏了四百年的老酒,初尝平淡,后劲却让人沉醉不已。
张岱这个人很有意思,前半生是锦衣玉食的贵公子,后半生成了破落文人。这本书写于明亡之后,是他对往昔繁华的追忆。八卷内容看似零散,实则暗藏脉络,从西湖赏月到扬州瘦马,从茶馆听戏到寺院品茶,把晚明江南的市井风情写得如在眼前。最打动我的是那些看似不经意的细节,比如写茶馆里说书人"唾星四溅",写西湖游船"酒器皆用玻璃",这种真实的质感比正史里的宏大叙事更让人信服。
读着读着就忍不住琢磨,张岱到底是怎么记住这么多细节的?后来才明白,这哪是普通的记忆,分明是用血泪浸泡过的怀念。他在序言里说"繁华靡丽,过眼皆空",可字里行间都是放不下的执念。特别是写到绍兴灯节那段,说当年"家家灯火,处处管弦",亡国后却"灯残人静",这种对比看得人心里发酸。
书里关于美食的描写特别生动,但很多菜名现在根本对不上号。比如"灌肺"、"冻肉"这些,光看名字完全想象不出是什么滋味。倒是写螃蟹那段特别传神:"蟹肥时,街坊担卖者络绎不绝",让我想起现在外卖小哥满街跑的场景。最有趣的是写茶馆里有人专做"假蟹",用鱼肉仿制蟹肉,这不就是明代的"人造肉"吗?古今吃货的心思倒是相通的。
最近正好在听《明朝那些事儿》,两相对照特别有意思。张岱写到的秦淮河画舫,与历史上记载的复社文人纵酒狂歌的场景完全吻合;他描写的绍兴师爷,又和《儒林外史》里的幕僚形象互为印证。这种跨文本的对照阅读,就像玩拼图游戏,把散落的历史碎片慢慢拼成完整图景。特别是读到张岱参加科举那段,忽然理解了他后来为什么说"功名二字,是俺家门前一对石狮子"——经历过的人才能写出这样的黑色幽默。
最触动我的是张岱的笔调,明明写的是最热闹的市井生活,却总透着一股冷清。就像他在《湖心亭看雪》里写的:"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热闹是别人的,孤独是自己的。这种矛盾感特别真实,就像我们现在的朋友圈,晒着最光鲜的生活,藏着最深的寂寞。
有时候半夜读着读着会走神,想象张岱在破庙里写这些文字时的样子。当年那些"繁华靡丽"的场面,在亡国后回忆起来,怕是比梦还要虚幻。书名叫"梦忆"真是再贴切不过,既是梦境般的回忆,也是回忆中的梦境。现在我们的生活比张岱时代富足百倍,但那种对逝去美好的怅惘,古今并无二致。合上书页时,窗外的霓虹灯依旧闪烁,却让人莫名想起张岱笔下那盏"灯残人静"的孤灯。
不少读者翻览《陶庵梦忆》总觉其文风纤秾绮丽,叙事琐碎,殊不知此中暗藏晚明文士特有的颓唐美学。张岱笔下那些看似散漫的回忆片段,实则如打翻的玛瑙盘,零落满地却粒粒晶莹。我初读时亦觉其行文如苏州园林的漏窗,东一鳞西一爪,待三读之后,方悟得这般"碎金体"正是末世文人独有的表达方式——当大明江山已成残山剩水,回忆便也只得这般拼接映带了。
文中那些关于茶馆赌局、梨园笙歌的记述,往往被误读为纨绔子弟的玩物志。然细品"西湖七月半"篇中"杭人游湖,巳出酉归,避月如仇"的冷眼,又或是"湖心亭看雪"里"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的孤绝,分明透着贾宝玉式"白茫茫大地真干净"的预兆。张岱用金粉写沧桑,以热闹衬凄凉,这种"以乐景写哀"的笔法,倒是与李后主"梦里不知身是客"的意境一脉相承。
今人读此书,当知其文字虽似明清小品,骨子里却是《东京梦华录》的余韵。那些关于绍兴灯市、扬州瘦马的描写,非亲历者不能道其详,非破落户不能诉其痛。建议读者不妨先翻翻《武林旧事》,再对比张岱笔下"繁华靡丽,过眼皆空"的调子,便知这分明是给逝去王朝唱的挽歌。我每读至"余今大梦将寤,犹事雕虫"处,总想起曹雪芹"字字看来皆是血"的批语,两般笔墨,一样辛酸。
近来有学者考证张岱晚年修订文稿时,常将早年的锦绣词句生生改作枯笔,这种自我删削的癖好,倒像极了他在《自为墓志铭》里"七不可解"的自嘲。这般"以涩笔写华年"的矛盾,恰是《陶庵梦忆》最耐人寻味处——你以为他在追忆风月,实则他在解剖魂灵。
《陶庵梦忆》这部书,说是张岱晚年追忆往事的随笔,实则不过是旧式文人沉溺于自我感伤的产物。张岱此人,号陶庵,明末清初的遗民,家世显赫却遭遇国变,从此以文字寄托故国之思。书中那些对往昔繁华的追忆,对西湖风月的描摹,看似文笔清丽,实则透着一股腐朽的士大夫气息。所谓"梦忆",不过是逃避现实的遮羞布罢了。
张岱笔下的杭州旧事,诸如《湖心亭看雪》《西湖七月半》等篇,被后世文人捧得极高,以为字字珠玑。细读之下,不过是些陈词滥调。那些对市井风情的描写,表面上是记录民间生活,骨子里仍带着士大夫居高临下的姿态。他写市井小民,就像在观赏笼中鸟雀,何曾真正理解过民间疾苦?明亡之际,这般风雅文章,于国于民有何裨益?
此书最令人反感处,在于其矫揉造作的情感。张岱明明亲历了朝代更迭的惨痛,却将笔墨耗费在追忆往日的风花雪月上。那些对梨园歌舞、茶道香事的细致描摹,与其说是怀旧,不如说是对现实的逃避。试问国破家亡之时,这般精致的生活趣味,除了满足文人那点可怜的优越感,还能有什么价值?
从文体上看,《陶庵梦忆》固然继承了晚明小品的传统,文字简洁有致。但这种文风在清初已成强弩之末,不过是旧时代的回光返照。张岱的笔调看似洒脱,实则充满无可奈何的颓唐。那些刻意为之的"闲适""淡泊",不过是掩饰其精神空虚的幌子。比起同时代顾炎武、黄宗羲等人的经世文章,这种风月文字显得何等苍白无力。
更可笑的是,后世竟有人将此书奉为明代小品的巅峰之作。殊不知这类文字最易误导读者,使人沉溺于虚幻的"文人雅趣"而忘却现实责任。张岱在书中自谓"少为纨绔子弟,极爱繁华",这种炫耀式的自白,恰恰暴露了其思想的局限性。在那个天崩地坼的时代,这般文字游戏,实在难逃"商女不知亡国恨"之讥。
若说此书尚有可取之处,或许在于它如实记录了一个没落文人的精神状态。但我们必须清醒地看到,这种精神状态的本质是消极的、逃避的。今日读者若不加批判地接受其中的价值观,很容易陷入怀旧伤感的泥沼。历史已经证明,沉湎于过去的人,永远无法直面现实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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