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梦溪笔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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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溪笔谈
沈括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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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括《梦溪笔谈》分为二十六卷,多为日常见闻与考据之辞。内容涉及天文历法、地质生物、医药农事,涵盖甚广,足见其学识之渊博。沈氏注重实证,记录详实,不拘于旧说,表现出明显的科学精神。书中对毕昇活字印刷术的记载,尤为珍贵。文字的表述平实准确,少有修饰;引证各类典籍,亦见扎实功底。此书虽为笔记体裁,实具科学史料价值,后世研究者多从中获益。
古代科学家的笔记也精彩。
翻开《梦溪笔谈》的泛黄纸页,仿佛推开了一扇通往北宋的雕花木窗。沈括用他那只蘸满墨汁的笔,在科学与诗意的边界上勾勒出一个知识分子眼中的世界。那些关于日食月蚀的精确计算,与对"海市蜃楼"的浪漫描述竟能和谐共处,这种矛盾的美感恰似宋徽宗笔下工笔花鸟与瘦金体的奇妙融合。
沈括的观察总带着士大夫特有的矜持与好奇。他在卷二十四记载用磁石磨针锋可以指南,却不肯承认这是对航海术的革命性贡献;他详细描述石油"生于水际砂石"的特性,却只想到用它来制墨。这种实用主义的局限,就像当时文人书房里的博古架,既陈列着前朝铜器,又摆着新烧的汝窑瓷,却始终跳不出"格物致知"的框架。
最令人玩味的是那些被现代人视为科学先驱的记载,在沈括笔下不过是闲来无事的消遣。他测算汴渠落差时用水平仪"每十里立一表",却将此归入《官政》而非《象数》;描述陨石坠落会记下"火光赫然照天",但紧接着就要考证《春秋》里类似的星陨记载。这种将自然现象强行纳入经学体系的执念,让《梦溪笔谈》成了半部科学志怪小说。
沈括在润州梦溪园著书时,恐怕不会想到他记录的活字印刷术会在四百年后促成欧洲的宗教改革。就像他笔下那个用"分层筑堰法"测量汴渠的工程师,永远算不出自己正站在中世纪科技史的转折点上。书中那些关于胆水炼铜、小孔成像的片段,在十二世纪的月光下不过是文人雅趣,待到十七世纪传教士将其带回欧洲,却成了点燃科学革命的星火。
当我们在博物馆看见根据《梦溪笔谈》复原的浑天仪时,总会产生某种时空错位感。这个记载了最早"十二气历"的人,同时也是王安石变法的得力干将;这个发现声学共振现象的学者,晚年却沉迷于《灵苑方》的炼丹术。沈括身上折射出的矛盾光芒,恰似他笔下的透光铜镜——一面映照着理性觉醒的曙光,一面又倒影着传统士大夫的宿命。
看完只觉得,这书说科技也科技,谈玄学也玄学,沈括这人到底该说他务实质朴呢,还是该说他神神叨叨?
沈括在《梦溪笔谈》里写:"天地万物皆有理,唯静观者得之。"这句话让我想起现在人总爱举着手机拍云彩,却忘了用眼睛记住云卷云舒的模样。最近我开始学着像北宋这位通才那样观察生活,发现连厨房窗台上的蚂蚁搬家都藏着大学问。
这部笔记体著作实在妙得很,天文地理、草木虫鱼、典章制度无所不包,却从不端着架子说话。沈括写磁针偏角时像个好奇的孩子,记录石油用途时又像个精明的商人。我最爱读他描写毕昇活字印刷术的那段,字里行间能看见一个文人对手工匠人的真诚敬意——这比现在某些专家居高临下的科普不知高明多少。
在朋友家见过明代刻本《梦溪笔谈》,泛黄的纸页上有前人用朱笔批注的"可试之"三个字。后来我真按书中法子试过"胆水炼铜",虽然只得到些铜绿色沉淀,却莫名开心。就像沈括自己说的:"所记或得于目击,或得于传闻,皆有依据。"这种既严谨又活泼的治学态度,现在读来依然新鲜。
最近总把这本书放在床头,睡前随手翻几页。前天读到"月如银盘,其形必圆"的观测记录,第二天特意熬夜看满月——果然不是诗人说的玉钩或蛾眉,就是个明晃晃的圆盘子。沈括要是活在当代,大概会是个有趣的科普博主,既会用浑仪测星象,也不嫌弃给网友解释为什么煮饺子要添三次水。
这部成书于千年前的笔记,至今仍在提醒我们:真正的学问不在图书馆的巨册里,而在生活褶皱处闪烁的微光中。就像我窗台上那盆按照《梦溪笔谈》记载方法扦插的月季,这个春天突然冒出七个花苞,比往年多出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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